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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howing posts from September, 2012

取名

老婆刚验出孕,我就开始琢磨孩子的名字了。 首先,我觉得名字应该中性一点。女名“淑”“惠”“芳”,男名“刚”“强”“毅”,不仅缺乏新意,还特容易重。我自己就是受害者。中性一点的名字,男女通用,也省我事儿。当过或者要当父母的人都知道,取个好名字有多么地费脑细胞。 其次,我觉得名字不要用生僻字。别人如果老是念错你的名字,你不开心;人家知道了,也不开心。既然不用生僻字,又不想重名,单字名就不要想了。所以要两个字。 再次,我认为好名字应该用典。典故就是文人之间的猜谜游戏,猜到了以后有一种快感,同时也把一个孤零零的名字增添了上下文,涵义丰富了起来。所以“三立”、“友谅”、“静姝”都是好名字。 然后,我希望孩子的外文名跟中文名有所对应。我的计划是先取中文名,然后找一个音近又不难听的外文名即可。因为加拿大是双语国家,我希望这个名字英文法文都好念。 最后,虽然我们还没有决定要不要更多的孩子,我希望这个名字可以很容易衍生出新名字,让人一看就知道两个孩子是兄弟姐妹。(这一点,我又是个受害者。我姐的名字是我爸的姓加我妈的名,“爱的结晶”啊。后来我出生了,没得取了,只好随便另取一个。) A tall order, indeed. 我先挑书。经典之中,对我影响最大的是《论语》。记得刚考上清华,第一次接触大学图书馆的时候,我欣喜若狂。中学以来,我一直对思想政治课上宣传的共产主义有一种陌生感,觉得始终不是中国的东西,不能用来安身立命。现在回想,我当时的思维状况是典型的identity crisis。于是我想寻根,看四书五经。但是我看的顺序跟传统的私塾不同,否则应该从《大学》《中庸》开始。《论语》是孔子弟子记载的言行录,很多地方读来像讲故事,所以立刻吸引了我。当时我的文言水平还不足以直接读,于是请教了英明神武的waikok,用杨伯峻的《论语译注》入门。以后又读了各种注释版本,出国的时候带了一本朱熹的《四书章句集注》在身边随时翻阅。博士毕业的时候,我在论文扉页上加上了这一段: 子曰、質勝文則野、文勝質則史、文質彬彬、然後君子。  The Master said, “Where the solid qualities are in excess of accomplishments, we have rusticity; where the accomplishmen

我的语言

我出生在四川南溪,一个位于宜宾边上的小县城。但是我并不会说南溪话,因为父母都在一个从重庆调来的军工厂工作。那个年代的军工厂俨然就是一个独立的小社区,从医院到学校都是厂里自己的。厂里的人在(南溪)本地人面前有一种优越感,觉得自己是(重庆)城里人,只是为了支援三线建设,才到此苦寒之地。所以南溪话是不屑于说的,一口标准的重庆话就是高人一等的标志。虽然我父母说的都不是标准的重庆话,一傅众咻,我却操一口地道的重庆腔。因此,严格来说,我的母语是重庆话,也就是西南官话的重庆方言。 直到我七岁那年,全家搬到了绵阳。 绵阳的小朋友迅速注意到了我的重庆口音,毫不犹豫地开始取笑我。给我印象极深的就是“很多”这个常用形容词,重庆话说“he1 duo1”。我从小就是个很敏感的人,所以暗下决心,一定要学会绵阳话。几个星期之后,已经没有人能听得出我以前是说重庆话的了。 Story of my life. 考上清华以后,我的普通话立刻被北方同学嘲笑了。他们说我说普通话的时候不像在聊天,像在演讲。这是因为那个时候四川的学校里,老师还是用方言授课,只有在语文课念课文的时候,才会说普通话。我是个很敏感的人,所以暗下决心,一定要学会北京话。(我有意地模仿离我最近的北京人,也就是著名的waikok。以至于多年以后有个人跟我说,“你说话怎么跟waikok一个味儿呀”,我会心地笑了。)几个月之后,已经没有人能听得出我是四川人了。(最让我得意的是,在美国跟中国同学玩的时候,不止一次有北京人想认我当老乡。) 来到美国以后,才知道自己的英文口语有多烂。但是美国的同学很有礼貌,并没有因此嘲笑过我,只是不断地需要说"pardon"/"sorry"/"say it again"来确认。然而我是个很敏感的人,所以暗下决心,一定要学会美国英语。(我拼命看美国电视练听力,以至于什么垃圾节目我都看过。知道"Jerry Springer Show"是干嘛的吗?我还上了一门ESL的口语课,在一位慈祥的美国老太的帮助下,彻底纠正了非英非美的发音。)几年以后,虽然人家还是能听出我不是native speaker,但是说"pardon"的次数明显减少,而且有不止一位美国人真心地称赞过我的英文口语。 博士毕业之后找工作,